我和混混段小兵(又名:榆花开在雪中间)(165)

情感作者:代雄弼2016-01-31

原来,他是从部队转业到机关工作。

他说他的性格不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地方,所以他辞了职。

辞职以后,他什么工作都干过,倒卖过羊毛毛线,开过商店,都干赔了。困难的时候我还干过装散装洗衣粉的活儿,每天不停手地装,一喘气鼻子里面就往外冒洗衣粉的泡。

最困难的时候,他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

有人跟我说,有一家的老人得了绝症,放弃治疗,想回乡下老家过完生命的最后几天。由于坐不了汽车,问我愿不愿意用板车拉老人家回去。

天气热,我们晚上出发,拉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蒙蒙亮终于把老人家拉回了家,当时我的两条腿都打不过弯来了。

那一趟,我挣了一千块钱。

回来的时候,我把板车就地卖了。一共凑了一千二百块钱,开始重新创业。

他告诉我说,世界上没有走不通的路,走就有希望,不走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我听了很受感动和激励,放弃了跳桥的想法。

所以,飞飞,我死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一定要把小辉抚养长大。

我爱小辉,更爱你。

你和小辉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

飞飞,你还记得那个无脚鸟的故事吗,还记得那个旭仔吗,旭仔最终死在华仔的怀里。

你说我很像那个旭仔,16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变成那个华仔。

我就像那只无脚鸟,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我就在风里面睡觉。

但我觉得自己好累啊,真的好累,我觉得自己筋疲力尽,我已经飞不动了,是该到了落地的时候了……

飞飞,就算我掉下去后再也没醒过来,你也答应我,在我死后,你一定要抱抱我,好吗?

因为,我是多么怀念你温暖的拥抱.

我希望在你温暖的怀抱里微笑着入睡……

212

四个关于。

关于段小兵,关于刘彬,关于小辉,关于戴燕燕。

先说关于刘彬。

段小兵死后没多久,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混混刘彬打来的。

刘彬约我见面。

眼前这个男人已不再是当年段小兵描述的那个强悍的混混刘彬了。

他显得很伤心,眼神失魂落魄,那脸显然是刚刚洗过。但哭过的痕迹是洗不掉的。眼窝深陷,有深深的泪痕,眼白上布满血丝,眼皮又红又肿。

段小兵曾说,刘彬贩碟子发了,发到什么程度?一段时期,他成了望江一带最大的音像商。但每次做大一点,他的事业总是会落到波谷。

我说,听说你很有生意头脑?

混口饭吃而已!他自嘲地笑了笑。

很久,我们先是沉默,等到一杯茶都快要失去温度了,他才说了他和段小兵之间的故事。

刘彬说,我确实是靠贩碟片发家的,赚了一些钱,每次在事业的顶峰时,段小兵都会出这样那样的事儿,为了帮他,我自己的事业也开始慢慢走下坡路。

段小兵能出什么事,他有胳膊有腿的。我白了他一眼。

刘彬说,他出的事儿可多了,结婚后有了孩子,小辉身体一直不好,总是有病,那时他穷啊,小孩治病最要钱,谁接济他?我接济他啊。后来媳妇跟人跑了,小辉开始上学,望一小,那是什么学校?就凭他那条件能进那学校?谁帮他?还不是我啊。

段小兵说,小学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上不了好小学就上不了好中学,上不了好中学就上不了好大学,上不了好大学孩子这辈子就算完了。

此外,还要有种种意外的必需,比如生个病啊什么的。

后来他单位效益不好,停薪留职,那时他穷的,连小辉的书包都买不起,他的这个所谓的家,如同八面来风中的一间小破茅屋,没有一点点抗风险能力,脆弱得不堪一击。谁救他啊,又是我,我帮开餐馆、摆水果摊,开服装店,哪样不是我帮他一手操持。

他卖服装那阵,有时要忙到半夜。五年过去了,他奋斗了五年,脚下的路像一个跑步机,他跑得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却一直还在原地。

有一次,他累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他又委屈,又生气,感叹活着那么累,真是没有什么意思。但他一想到小辉,又冷静了下来。

他其实是个倔强的人,不论受了什么样的挫折和伤害,一般都会掩饰自己的感情,眼泪只会向肚里吞,给别人看到的全是毫不在乎的笑。但他那天却在我面前掉眼泪了。

我当时心里还蛮高兴的。

因为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流泪,而这个人平时又绝不不是会哭的那种人,那么,他肯定是把你当作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我冷冷地看了刘彬一眼。

我说,你为什么要帮他?

其实,细想,谁都不能救谁脱离苦海。

他吸了一口烟,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他。

他接着说,段小兵这人吧,怎么说呢,看上去有点憨,其实人特别机灵,说话也逗,跟他在一起我特别开心。认识他后,他那憨憨的笑容总是顽固地盘踞在我的脑海里。

他张狂却孝顺,像一棵春天的种子,根往泥土里扎,叶子却猛冲天空。

有一次,他卖完菜回到家,感冒了,身体发烧,却觉得冷,一直发抖。那天晚上,我抱着他睡。可能他火热的体温刺激了我,到了后半夜,越抱越兴奋,开始脱他的衣服和裤子,刚一碰到他的身体,我就迅速膨胀,就像一桶汽油,被他的火热点燃了。那天晚上,我从未如此兴奋过,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这几乎是记忆史上最强烈的一次高潮。

那以后,我迷恋上了这种行为。

如果是我是一台机器,他就是钥匙,一旦开动,就无法停止。

最疯狂的一次,我们纠缠了八个小时,从晚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黑暗中,我们在痛苦的高潮与肉欲的欢愉中,暂时解脱当混混带来的苦楚。

有时候,我们出去买一个西瓜,两个人吃完西瓜,拍拍手就直接跑到房间做爱。太阳光的照射下,我们的身体此起彼伏的涌动,大汗淋漓。

他的身体皮实还健壮,带着浪子的野性,像一颗坚硬还疯狂的核桃。

其实,我们交流并不多,但无疑,做爱是最快的、最直接的宣泄和交流的方式。后来,我也会经常回忆我们跳入昏暗的光影下两个孤独的身影做爱的场景。

我也经常会问自己,小兵对我到底有没有情感?我只是他的性伙伴吗?

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有时候感觉他似乎很热衷,有时候又感觉他似乎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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