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混混段小兵(又名:榆花开在雪中间)(166)
情感作者:代雄弼2016-01-31
可能,孤独已经占据我们的心灵太久,以至于彼此都习惯了孤独的生活方式,并且为此疲惫不堪。
当孤独的我再次与孤独的他相遇,他的孤独并未与我的孤独相互溶解,相互融化,而且他似乎也没在我身上找到可以震彻他灵魂的点。
所以,做爱,就成了我们两个孤独的人最明确、最方便的交流方法。
可是,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他笑的样子,他没心没费的样子,他比谁都聪明却比谁都喜欢装傻的样子,他的简单和美好是我望而却步的理由。
有一次,我们去江边游泳,他从水里站起来,水像瀑布一样从他的肩头落下,光溜溜的上身有无数的水珠在滚动,像钻石一样光芒四射。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我更喜欢他发怒的样子。
那次,他惹我生气了,煮面条给我吃,我不吃,他就说,面条你到底吃还是不吃,要吃就快点,不吃信不信我端起来泼死你!
他怒不可遏的表情让我现在想起都特别想笑。
我就就闷下头把热乎乎的面条通通吞进嘴里。
我们因为文明的负荷少,礼教的束缚少,所以,我们在一起活得很纯粹,也很本色。
他从不附和我,纵容我。
相反,在言语之间处处有心弹压。
我怨恨这一点,所以觉得这人不可接受,不可理喻。
他其实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是我把他带坏了,他跟着我到处打架,当望江的混混,硬着头皮挑战那个那个包工头的手下,结果被人家追得到处逃。
有一阵,他迷上了赌博。
我整天听到我爸的叹气声,说又一个好孩子被我带坏了。
我有点内疚。
我去找他,决定把他拉回来。
走进屋,听见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我拉起他就走。
他生气,用手甩开我,我再拉,他再甩,我骗他说我爸病重,想见你一面。
他怔了一下,回过头对那些人尴尬地笑,说,我爸病了,我先走一步,一会就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有种异样的感动。
他竟然说他爸病了。
出了门,他比我走的还快,紧张得不得了,连声问我,咱爸怎么了,咱爸怎么了。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他应该是爱我的,我不仅仅是他的性伙伴。
当然,也就是他咱爸这么一叫,我下意识把他当成自家人。
后来,当警察找上门来,我毫不犹豫把责任揽了下来。
我就想,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我替他坐了五年的牢。
坐牢的这几年,我想了很多。
我不后悔替他坐这几年牢。
其实,我想说,正是这五年的牢狱生涯,让我对自己有了更清醒地认识。任何一种经历,都不一定是最终的结局,我们所承受的,无非也就是这样一段让自己更为清醒的过程,你可以说这是一段徘徊、惆怅,甚至说是痛苦、折磨的过程。
213
出狱后,段小兵对我充满着亏欠,总是想着怎么偿还我。
他想的太多了。
其实,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太放纵自己,那个包工头也不会来砸菜摊,更不会把他带走。
他被包工头关了两天,吃叟饭叟菜、睡地板不说,还挨了很多耳光。
他是个要强的人,怎么受得了那种屈辱。
但他非常义气,一直没有把我供出来,就冲这一点我替他坐那几年牢也是值得。
从监狱出来那段时间,我经常去找他。
可能是我给了他太多压力,他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并不是要给他压力,我没想过要他帮我找工作,或者要他做别的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看到他。
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刚从监狱里出来,没有朋友的缘故,后来我才意识到,我是已经爱上了他,离不开他。
他就像我心中的太阳,我就是成天围着太阳转的向日葵。
有个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向他表白了。
他却说,以前,他年轻,不懂事,是一时糊涂,现在他长大了,不会再迷失下去了,还说他要结婚了。
后来,他就真结婚了,并有了儿子。
但我始终忘不了他英俊、冷漠的模样。
十六年来,我们经常会见面,他就像我的亲弟弟。
他已经学会了在我面前不动声色地笑,不动声色地接受我的帮助,礼貌地说谢谢。
我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是如此的稳定还和谐。
但,有时候,我会故意要挟他,像一枝不断生出刺来的仙人掌,让他无所适从。
比如,每次帮他,他说谢谢时,我就说,谢什么啊,有什么可谢的,真要谢就来点真格的。
他明白我的意思,只是讪讪地笑笑,便不了了之。
可能是期盼太多,有段时间,我特别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在我的肆意强求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牛皮癣,撕一下,疼痛、刺激而舒服。涂点药,伤疤稍微愈合,便觉得不舒服,生活少点什么,于是,再抓一下,又裂出伤痕。
那段日子,就在你撕我抓中艰难度过,我痛他更痛,永远找不到特效药来根治。
我觉得我们像两个拔河的人,双方都握着一根绳子较劲儿。
一个攻,一个防,两个人都累得很。
从偏激的异端行为到媚骨酥软的失节,其间只隔着一层纸。
其实,我这么不知疲倦地做生意,挣大钱,是因为面对他,如果有实实在在的银子掖在腰间,那么就会像解放初期的地富反坏右(是对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和右派五类人的合称)一样,躲在阴暗角落里把“变天帐”翻得稀里哗啦乱响。
有一次,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又对我说谢谢时,我再次故意要挟他。
他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就说,彬哥,你要真那么想,我就给你吧。
那是我唯一试他的一次。
我怀抱着这具渴望已久的身体,内心深处迸发了最原始的快乐。
我紧紧抱紧他,吻得昏天黑地。
但很遗憾,他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直在压抑那丝丝的酸楚,根本还没进去,他就脸色煞白,汗如雨下,痛苦得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我说,小兵,算了吧,还是算了。
他拿出一瓶安眠药,视死如归地说,没事,我吃几片药,挺一挺,一觉醒来也就过去了。
我听了就很绝望。
事情到了这地步,我只好放弃努力。
他很是愧疚地说,彬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反感。
听他这么说,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里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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