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的寨子里,喜欢上一个农民,才不觉得有多苦(12)

情感作者:我想留个言2016-11-19

“刚才开到那么边上了,真是有点吓人。”

“有什么好怕的。”

“要是万一打滑开下去了怎么办?”

“怎么会?不会的。哦,所以你刚刚才抓着我的肩膀的啊?”

“嗯,是啊”

“啊哈!”这声特别的回应,既嘲笑我胆小来着,又有种被人信任的成就感。

从这一次之后,每次经过特别烂的路时,他都会问我“刚才怕不怕”,我说我不怕,他还不相信,总觉得我还是怕。你觉得我怕那就依你吧,正因为怕,所以需要你慢慢骑,开稳点,得靠你保护呢。每到下坡的烂路时,颠簸几下我就往前滑去跟他挤一块了,我的胸口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我生怕这样会影响他开车,但下坡路还没完,我就只好一直倾倚着,这时就能很清晰地闻到他头发还有后颈窝的味道。他只要一出汗,味道就很大的,但我觉得很好闻。可他每天都洗澡,所以完全不会像村里有些干活儿的人那样身上是臭的。过了下坡路我及时调整坐姿,需要往后面稍微一挪,整个重量就会暂时向后压去,他就让我别动,这样突然往后压,车就容易摇摆摔倒。呃,好吧,不挪就不挪,靠着你得了。

除了搭他的车,唯一一次身体上最亲密接触的是那次我到山上去学用牛来犁旱地。我先是在一旁看着他,他来回犁了两行之后停下来:

“xx,你来犁,试一下,我给你照张相,让你爸妈看看。”

“我不想犁,感觉太难了,学不会。”

“真不犁啊?”

“嘿嘿,嗯。”

他没说话,赶着牛来回又是一行,到了我这边又说:“赶快,来,体验一下,不体验怎么知道难不难。”

“看起来就很难啊。”我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不难,我教你怎么做。”

然后他就开始教我怎么做,我按照他说的试了一下,才走了几米就不对了,一会儿深一会儿浅,一会儿又跑偏,双手把着犁把都不管用。他见状连忙吆喝牛停下来,走到我的左边,用他的右手握住我的手,一起控制着犁把,他的左手则拿着树枝挥打,保证牛走直线。他的手掌和手指都很大,粗粗的,很有力。就那样紧紧地包裹着我的手一起往前走,突然走偏了,他赶忙用力掰正,我们就身体挨着身体。有时我都快被绊倒了,就倒向他那边,他就用身子顶住我让我正立起来。我一面喘着气,一面大笑不止,他也跟着笑得不行,我们还继续往前走,踉跄趔趄,我的手这时其实都没用上力了,完全是他握着我的手在使劲,我手臂上的汗水沾到他的手臂上,他头发上的汗水也会溅到我的眼角上来,时不时我们稍作停顿,对视一眼,他问我还走不走得动,我说行,再接再厉。来回好几趟,我们都累得不行了,开始歇息,我止不住抱怨太难了。他就不断给我重复动作要领,但我说你这是说起来道理很简单,上手就不是那样啦。歇够了,他让我再试一回,我已经很难动身,但怎么可能不试呢。这回我逐渐犁得好多了,他虽然还握着我的手,但我自己已经能够感受到用力的平衡点。来回又是两行,我的汗水都快滴光,我必须得坐下来了。阿哥就说:“可惜这田太短了啊,你每次走着走着,刚刚找到感觉,结果就走到头了。”我点点头表示是这个道理,两人又忍不住笑起来,他就让我好好坐这里看着,剩下的全由他来完成。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可能以后我会找到生活在一起的那位真爱,但都不可能再有他那样的手,从小浸染在稻田和淤泥中,被树皮和工具不断磨出新茧的手,壮实有力,感觉可以抓牢任何东西,也可以紧紧保护任何需要被保护的。有时我们的手放到一起对比,我会觉得惭愧,我的手真是没经过磨练,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劳动,所以种不出那么甜的玉米和那么香的稻子,他的手掌上沟壑一道道,却能种出饱满圆滑的粮食。这让我不禁想起他家里贴在墙上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刚刚结婚,端正而稚气的五官,十年过去了,周而复始的打重工、种农田,他真的老了太多,不见了任何青春的迹象,比我们这些只知道吃饭而不清楚米饭如何生长的人,老得更快。他的脸庞和他的双手一样,从小就开始见证生活的艰辛,现在的他只有在笑起来的时候才能觉察出十年前的一点影子。

有一次我和阿哥的大女儿一起看墙上的照片,我就指着照片说:“你看你爸爸,那个时候多年轻,为了养你们小孩子,让你们吃好的,穿好看的衣服,打工挣钱,辛苦得要命,现在变得这么老了。”她不说话,或许在想什么。我说完则赶忙回到自己的屋子,擦掉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现在阿哥如果出门,打电话找家里人有事情的时候,通常都喜欢打我的电话。如果是找阿嫂,铁定是打给我让我转告,阿哥在家时阿嫂的电话一般都不充费。房东手机没电或者停机的时候,阿哥也让我去给房东说事,而不是找房东老婆。如果有事转告给他父母,他仍然打给我,而不是打给他弟。每次电话铃声一响起,我就希望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名字,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感到幸福。有时候我跟阿哥一起出去,阿哥没带手机,阿嫂用阿哥的手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屏幕上显示他的名字,一接起来就说:“阿哥!”都忘了阿哥就在我附近埋头干活儿。我会想:他为什么总是喜欢打我的手机,我也跟他说过“你打我的手机是长途,很贵的”,但他还是喜欢把我当成“传话筒”。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吧,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何在,总之他愿意打,我愿意接就好了。不知道十年二十年后我们通话还会这么让人开心不?有次我在山上逛,发现非常多的野花椒树,都已经开始结果,但还很嫩,寨上的人说要到8月份的时候就全部成熟了,到时候吃都吃不完。他们这里的人偶尔会吃一点,所以那么多香气扑鼻的花椒就浪费了。我跟阿哥说:

“这么多花椒,我看到他们就想吃饭了。”

“你那么喜欢吃啊。”

“嗯,是啊。要是在家里我铁定顿顿都离不开花椒。以前我妈做饭,连煮青菜汤都要放几颗花椒在里面。虽然没有麻味,也吃不出香味,但那就是一种习惯。”

“哈哈,我也挺喜欢那东西的,我有时候也会弄点回来吃。”

“放在菜里很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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