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的寨子里,喜欢上一个农民,才不觉得有多苦(14)
情感作者:我想留个言2016-11-19
他又开始牙齿咬着下嘴唇笑,每次他不好意思的时候就开始咬嘴唇:“呃…好像是。但是…那个…她数学是挺差的,你感觉是不是?”
“虽然从分数上来看,不算很差,但从我给她讲作业来看,她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慢慢来,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会怎么样。只要你现在让她坚持学,最关键的是你要让她明白学习是有用的,而不是无用的,那就一切都有可能啊。”
他嘴里不吭声,只是点头,牙齿继续咬着下嘴唇,傻笑。
我很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乖乖的,可爱至极。他不是一个爱听别人意见的人,更不喜欢别人叫他怎么做,所以他才总跟他妈斗嘴,平时也只有他数落他弟的时候,阿嫂更是在很多事情上完全叫不动他,除非他主动去做。但我跟他说的话有道理的时候,他真的听得很认真,而且从他的表情和反应来看,他还挺接受的。果然,过了几天他大女儿周末回家了,那晚我过去看电视,他就拉着她大女儿:“跟X叔叔说,你为什么不念大学?”她大女儿撇了一下嘴,不说。“是不是我说你太差了?”她还是不说,装作看电视不听我们讲话。虽然没问出结果,但看来阿哥是把这件事给他大女儿说了。这说明他把我的话真切地听进去了,或者说至少他在考虑,这是否真的是个问题。后来有次我跟房东说起这整件事,房东觉得挺不可思议,觉得我怎么敢这样跟他哥说话。哈哈,我就是敢,因为他会听。
后来又一次给他大女儿讲作业,讲到一个地方她一直不懂,阿哥在里屋就听急了,冲了出来,我还以为他又要骂人,没想到他只是站在我们背后安静耐心地看。大概一分钟之后,他女儿理解了题目,做出正确答案,他就开玩笑地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女儿的屁股,然后箭步跑开。她女儿转身向他哼了一声作势要打他,我也斜瞅着他,好像在对他说:“你一个大人,要不要这样顽皮啊?”他看着我们俩的表情,抿着嘴,得意兮兮,像使了什么坏特成功的样子。
现在他越来越喜欢听我的建议,好多时候他做事都会询问我的看法,我极其乐意做他身后的半个参谋。和他聊种植经济作物,别再种除了喂猪而别无它用的某些粮食;帮他算账种中药的成本和预期收入,讨论如何保持销路的问题;鼓励他好好利用他手中的装修技术,自己组套班子去城里主动揽活儿干。
我也是最近一个月才知道他装地板、做墙的手艺非常好。以前只听说他会,但没亲眼见过。这次村支书家要装地板以及改造漏水的卫生间,我才看到他大展拳脚。地板和墙砖的缝隙非常小且均匀,卫生间的防水做得异常仔细、毫不含糊。他对待自己的工作好负责,我第一次去看他安地板砖的时候,就被他那认真的眼神所折服了,真的是一丝不苟,尽最大努力去调整地板的水平程度,有时都快趴在地上了。我也向他请教各种测量工具,他开心地给我讲解怎么用。有一个角落的一块砖比其他砖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点,不用手摸根本看不出来,那是前一个晚上和他一起干活儿的人为了赶点时间而造成的。他摸着那条错落的缝隙,连连叹声,埋怨工友不认真,很不能接受自己作品的瑕疵一样。我看着他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我止不住地赞扬他的工作劲头,说有技术在手走到哪里都不怕没钱赚,和他一起畅想他做这门活儿的未来前景,我兴奋不减,他也眉飞色舞,有些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知道,这样的赞扬,他几乎没听到过;这样的聊天,他和阿嫂、父母、兄弟间是绝不可能有的。我说话也没有夸张,没有要讨好他,我由衷地敬佩我眼前这个精益求精的男人,我自然而然就替他做起梦来。这期间,我基本每天都要去村支书家坐坐,其实就是为了看阿哥。阿哥每次看到我过去了也好开心:“XX,你来啦!”表情从无到有,把晴朗的感觉保持到我离开。他做完的地方,我也靠近仔细瞅瞅,用手摸摸,他看到我认真的样子笑得咯咯咯的。
做完支书家,他又做另外一家的厨房,那家人要在厨房里起一个光亮的灶台,阿哥最擅长这个。我其实不知道他来这家做了,只是我现在对阿哥的声音特别敏感,他在很远的地方说话,传来的一点微弱声音都能让我从投入的事情中立马抽离出来。今天我也是在房间里整理资料的时候隐约听见阿哥的声音在房东家的侧面方向传过来。中午我吃过饭就慢悠悠地找去了,一下子就找到这家,符合我的判断。我走进主人的厨房,我和二哥都没来得及说话,那家男主人就开起玩笑:
“哟,你来做什么啊?”
“我…就是来看看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哈哈,你是不是来看XXX(阿哥的名字)的啊?”
我无语,他这玩笑开得真是惊险而高超,让人琢磨不透。我有点不好意思,没出声。
蹲在地上锯木板的阿哥抬头看着我,问:“你知道我在这里啊!”
“你们说话的声音我在家里都听到啦!”
那家男主人狐疑:“这你也能听到?”
我又不作答,只是笑。男主人继续说:“你快跟XXX学学,以后你才知道怎么做。”
我摇着头,慢悠悠地移出了他的厨房溜掉了。
这里的人说话真是各种神秘莫测啊,但又很正大光明地说,而且真是在开玩笑,态度很真诚,所以怎么说都不显得失礼。就像有一次我在半山腰上等阿哥把牛感到藏身的地方就下来一起回家的时候,碰到寨老(寨里最权威的人物,懂得多,有威信,主持一些寨里的仪式),寨老就说:“你又在等XXX啊?每次你都跟他走,今天就别跟着他啦,跟我一起走吧!”我真的接不上话啊,窘迫得很,但心里美滋滋的。
夏天来了,是吃西瓜的季节。但无论是我还是村里其他人买西瓜吃也是少有的事情。我买了西瓜,自然会分给大家吃,我的东西就是用来分享的。但是房东和阿哥就不一样,有自己的家庭,且早已经分了家,他们买了西瓜就不一定会叫上所有人了。如果西瓜大,每个人都可以来上一两块,但西瓜小的话,自家小孩都不够分呢。不过阿哥就算买了小西瓜,不叫房东家人吃,不叫自己父母吃(父母跟着房东,这里的传统是老人跟小),也会叫我去吃。有时候我觉得小孩子们抢得厉害,我就说不吃,他就开始跟我“谈判”:
“我不吃了,我已经很饱了。”我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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