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泰国做了性别矫正手术(4)
情感作者:汐玥2022-12-05
随即听到周围人在慌乱中的声音,有人给我套上了塑身内衣(抽取脂肪后用于固定大腿),有人推来轮椅,有人打电话在问“去那个医院”。大约13点15分左右。
同仁和北医三院二选一,“急救”自然是时间越短越好。因为时间紧急,选择了最近的北医三院。
大约14点半,北医三院挂急诊,却只开了阿司匹林,医生建议赶紧去同仁医院急救。
美容院虽然征求我意见,但当时的我所处在的状态,也只是根据他们认定的更好建议,最终选择的他们私家车。然而一路上的堵车,我只能静静的坐在车里。
接近16点才到达同仁医院,在16点10分左右接受急诊的诊断,才得知四小时以后毫无恢复视力的可能。此时我的左眼因为肿胀,只能微微的张开少许。一路上我几次被抱上轮椅,也几次挣扎着想走下轮椅,浑身的麻醉剂还没过,我瘫软无力。
在忙碌的交费后,17点左右紧急做了眼睛穿刺(用来降低眼压),紧接着是扩张血管的点滴与高压氧。随后的三小时中,我看到留下来的主任、护士长和一个医生,他们都很疲惫,也沉默不语。
看来,上帝又再给我考验了,却连累了这些人。于是在这样的想法下,我安慰起给我手术的主任医生说:“对不起”,因为我担心他心里难以承受。他们三人顿时感到震惊,主任立刻说,“是我们对不起你”。我说:“我担心,我不说点什么,主任今天会睡不着觉”。
但随后我也哀叹道,“手术同意书上为什么没有写这种风险?”心里明白《手术同意书》关系到责任划分,但当前我更多的是需要安心治疗。
主任问了我母亲的电话,把我的情况通知了远在房山等待的母亲,听到母亲焦虑充满斥责的话,我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并不想听这些”,就挂断了。
当晚手术主任给我买了保暖衣,这才换下美容院病号服。在同仁医院旁边的旅馆暂住。因为病号服的内裤在塑身衣里面,我几次去洗手间都忘记这点,弄的非常狼狈。
这一天我还想了很多,如果北医三院可以做这样的紧急救治,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得那么糟糕,如果一开始就选择去同仁医院,也许也不会那么糟糕。当时用救护车迟迟不来,最宝贵的时间也在路上随着堵车白白流失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虽然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能会摘除眼球,但也期待着最好的结果。用理性思考,我克服着情绪,让自己最大限度的平静。
在旅馆里,主任买了很多食物,但我吃不下去,吃了一点水果,就睡了。
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整形,躺在病房里,睁开双眼。
和性别矫正手术不同,这一天过得特别慢长。
14日,周六,在旅馆里睁开右眼,左眼已经肿的无法再睁开了,本该是情人节的日子。上午我在同仁医院就诊,美容院的人把我的手机带来了,我才联系到朋友,下午回到美容院,几个圈里的朋友来看我,问我需要什么,律师、医生都可以,也要我尽快对手术记录等资料进行索要取证。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花了几百元从南方坐飞机过来陪我,这就是我的情人节。但因为春节前的缘故,她只逗留了两天。
当天的药物有:甲钴胺片、银杏叶胶囊、阿司匹林肠溶片、羟苯磺酸钙分散片、胰激肽原酶肠溶片、复方血栓通。
15日,周日。上午去同仁医院做核磁共振。下午做了内科检查,医生对核磁共振检查后,诊断没有影响到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入脑,可能面临肢体障碍等严重风险。随后开了几天的扩张血管的点滴,血栓通因点滴暂时不服用。此时我也要求看护我的朋友帮我做好录音留证。
16日,周一。半夜仿佛狠狠地被人抽了耳光,几次从疼痛中惊醒。早上发现左眼下方出现红色边缘,当天是同仁医院卢宁主任的号,主任的检查结果,认为由于内部肿胀导致,眼压是虚高,眼下红色部分是眼睑外翻。外观可以恢复看不出来,但神经则没有办法修复,要我不要再抱恢复的希望。在医院遇到另一位同样遭遇的女孩,她更严重的面临眼球摘除的风险。
当天开了药物:布林佐胺滴眼液、马来酸噻吗洛尔滴眼液、妥布霉素地塞米松眼膏,醋酸波尼松片。
17日,周二。半夜依旧重复着剧痛,我注意到,大约每隔两个小时我就会醒一次。
18日,周三,除夕。虽然美容院建议我回家过节,但我不能这样离开,无论是打针等问题,还是我这样回去母亲的心理有多难受,以及我和美容院的医疗纠纷的长远打算,我只能选择留在这里。
随后的几天,都陆续有朋友来陪我,看望我。美容院也只能安排员工陪护。
26日,周四。早上去同仁医院找卢宁复诊,检查中血管全部撑开,眼球恢复供给,不会萎缩,但神经无恢复可能。
即使再次收到这样的通知,我还是不想放弃一丝希望,哪怕是可能出现的奇迹。
也许现在医学还无法解决,但未来几十年,医学可能还有重大突破,我对未来多少带有一些期待。
就诊的这段时间,每当走到楼梯处,美容院的陪同总会提醒我小心台阶。因为一个眼睛失明,看物体会缺少“深渊感”,无法判断远近。而且我能看到一些青色闪光,这是青光眼的症状。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会找一些东西触摸,去感受距离差。
我经常回想:如果我当初没要求填充额头就好了;如果不是那天手术,也许就好了;如果我提前先咨询了学医的朋友,我就不会做了;是不是激素问题,也许多停用几天激素就没事了;是不是医生手术出了错,造成的医疗事故;是不是换个医院做,一切就没事了。这些也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
我经常在闭目,脑海中经常浮现出这样的话语,“神呀,请让奇迹显明,让我的左眼得重新看到光。”
从失明后,每次闭上眼睛,都感觉自己和从前没有区别,都希望睁开眼睛后,双眼能同时睁开,并看到光。“如果有奇迹的话,请发生在我身上吧!”即使是内心如此的呼喊,也只能换来又一次的被迫接受现实。而这样的感受,还在继续下去。
即使如此,我也不愿陷入痛苦中。从2月13日以来,除了因为生理反应,而挤出的眼泪外,我并没有因悲伤,为这件事流露出一滴。
“我愿顺服,无论怎样,我都愿意接受。”我绝不会让那种盼望成为信仰的支柱,历练是为了让我得到成长,这一定是为了未来所做的准备。“主啊,你给我考验,要带领我到哪里呢?要让我感受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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