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西伯利亚的蝴蝶本身就是彩虹(2)

情感作者:郭尔克2022-05-18

西亚蝶把他安排到另外的房间,找了好被子给他用。沙青个子高,但床太小,睡觉时他的脚只能露出来,“我们也冷,他也冷,半夜我过去看,他把所有的衣服都盖在身上,帽子也戴在头上。”冬天的晚上,窗子上的塑料纸嘹亮地摔打着,西亚蝶不忍他受冻,便决定要他搬来他们的房间,沙青以不能打乱西亚蝶一家的生活为由拒绝了。拍摄的这段日子里,沙青在白天跟西亚蝶到果园去捡柴火,做饭时就帮他烧锅,“他很喜欢我做的饭,柴火烧的饭,田里肥料上出来的番茄。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健康,但我跟我的孩子只希望能去到整洁的城市。”为了好好招待客人,西亚蝶每天都想着在菜式上翻新,“但慢慢就露馅儿了,我总不能天天四样菜”,实在撑不住,一些夏天晒的干菜也被拿出来应急。

七个月后,沙青完成了纪录片《在一起的时光》的拍摄,这部影片是从西亚蝶儿子弘的视角来拍摄的,“这位从小患脑瘫的少年,平常只能用脚的动作和家人交流,但残疾并没有剥夺他与家人在一起的快乐,他甚至享受到比健康孩子更多的家庭温暖和无忧时光。”影片后来在当年的“云之南”影展上因“表达了对苦难的深刻理解与悲悯情怀”而斩获青铜奖大奖,之后又接连在国外多个影展获得奖项,据说发行量已达三十万份。纪录片给了西亚蝶很多帮助,在奥地利放映时沙青得到一笔七八万人民币的捐款,“他们拿这笔钱好好修了下房子,有了点积蓄供女儿上大学。奥地利有个观众,她孩子也是脑瘫,就义务帮他们卖剪纸,据说她逼着人家买,一张要100美金。”

西亚蝶当时会剪很多民俗作品,季丹很喜欢他的作品,“她就说,我喜欢你的民俗作品,但你的家庭生活比你的民俗作品更好,更感人。”一次无意中,她翻起西亚蝶的书架,却不经意在书中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剪纸,“那个作品剪的是,灰蓝色的,包装纸剪的,很沉的调子,剪了两个男的拥着腰向着洞外,洞外有一只仙鹤,仙鹤的头,人的腿,在往外飞。”季丹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她马上找到西亚蝶,“我特别喜欢你这个作品,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个作品的内涵?”

一只西伯利亚的蝴蝶本身就是彩虹

西亚蝶在“中国首届LGBT主题邮票设计大赛”

获得首奖的剪纸作品

西亚蝶马上推辞说是剪着玩儿的,但季丹坚持这里面肯定有些蝴蝶之外的东西,“她说洞是很美的一个意象,她就把我往同志这方面引。她是东北人,就说,我们那边这种人很多,之前还有这种人追过她,她就说这种人没什么错,这很正常。”西亚蝶从没听过任何认同的话,他怕这些被人看到,“不打我就算不错了”,但季丹一番知心语,让他也豁开心地来,于是像开了地窖一样,他把所有的作品都拿了出来。季丹一张张看完作品,很动情地说,“我原来说你家庭作品比民俗作品好,可我现在看了这些作品,我觉得这才是你最好的东西,这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它来自最深的人心。”

纪录片的事告一段落后,西亚蝶决定去北京,在那里他成为了一名装修工,“当时我正在望京那边刚建的楼上给人装修呢,没有暖气,工资也给扣下了,我就在那边上当受骗。”他没有把自己来北京的消息告诉沙青,“我觉得那是他的片子,跟我没关系,所以也不好去找他。”,但沙青夫妇还是得知了西亚蝶在北京的消息,他们马上给西亚蝶电话,并邀请他来山中的家里做客,“我们一开始说是聊一个小时,后来就越聊越深了,我就把我的作品拿给他看”,沙青(或季丹)很振奋,连连说剪得好,并指着剪纸中硕大的阳具说,“好,再往大里剪。”

西亚蝶对自己并没信心,可以说这其中沙青夫妇给了他很大的鼓舞,“她说艺术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后来季丹因要去外地拍片,就索性将她在山中的四合院让与西亚蝶一年,以供其创作、生活,西亚蝶觉得这是他在北京度过的最美好的日子,“房子里什么都有,特别安静,后面是松涛,前面是小溪,院子里还有一块地,我可以在上面种菜。有时候男朋友也会过来。”西亚蝶当时还有抑郁症,季丹也颇觉无聊赖,“在北京时生活状态不是特别好,住在郊区,他(沙青)住怀柔,而我在昌平的山里租了一个小院子,都是离群索居,几乎不见人。有片子拍还好,但是有时候因为没有经费了,片子也拍不了,什么都不干,就呆在那儿等死、等活。”季丹当时安排好西亚蝶,让他好好创作,并说如果要自杀就叫上她一起。但后来他们搬到了嵩明,昆明旁边的一座小城,而西亚蝶则被介绍去了宋庄,继续坚持他打杂的艺术人生。

一只西伯利亚的蝴蝶本身就是彩虹

“哥你看我咋样”

之所以来北京,除谋生外,西亚蝶还想着他的艺术和身份。农村那样的俗环境,只会冲蚀他的艺术,并为自己的身份招致谩骂,所以他爱北京的陌生,“与所有人都无关。”没来北京以前,他看过一本文明画报,一块钱买到的一本杂志,在旧书摊上,上面就写着东单公园的一些“盛况”,他那时才知道东单是GAY的场所,当时那书上还有一个搞摄影的同志艺术家,他对东单的印象就加深了艺术的一层,“从杂志上得到的两个电话,是同志热线的电话,我就打了电话过去,”西亚蝶惊喜地发现,原来不止东单公园,什么西海子公园、牡丹园这些地方都是,“北京真好,就像一个大公园。”

“在西海子公园,当时有个湖北的小伙子看上我了,他下面也挺大的,就让我摸,让我给他口。我当时是新手,不知道啥意思。其实他一开始问我要多少钱,他要出钱。我就想年轻人上班可能也挺累的,就希望发泄一下。我不知道咋回答,我就笑了笑,他就让我摸他。他问我什么条件,我说我没啥条件。他就牵着我的手走到了隐蔽处,但我的确是新手,当时就直接说出来,其实很鲁莽的,那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病。他说没有。但我还是不敢,虽然我也很想,因为是第一次认识,于是我又摸了一下,就离开了。现在想想,其实那小伙子长得挺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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